摘要:原创|孙志军从1900年6月藏经洞被重新发现到现在的这120多年,通过时间跨度的影像对比,我们可以看到那些留下的、那些逝去的永远不可再见的,那些被破坏的;可以看到莫高窟生命脉搏的跳动;听到她的心跳和呼吸;看到一代代的敦煌守护者为什么而奉献,...
原创|孙志军
从1900年6月藏经洞被重新发现到现在的这120多年,通过时间跨度的影像对比,我们可以看到那些留下的、那些逝去的永远不可再见的,那些被破坏的;可以看到莫高窟生命脉搏的跳动;听到她的心跳和呼吸;看到一代代的敦煌守护者为什么而奉献,而着迷。我们看到的,并不是遗迹和死掉的壁画,而是活生生的历史和生命脉动。
敦煌研究院 孙志军/编著
中信出版社
敦煌莫高窟第45窟唐代塑像。图/《世纪敦煌》
1900年6月22日,云游道士王圆箓像往常一样,在敦煌的某处清理沙石,供奉香火。偶然间,他的助手在清扫时敲了敲墙壁。这一敲,既敲响了墙壁后空洞的阵阵回声,也敲响了一段埋藏了近千年的辉煌历史。沉睡的千佛开始苏醒,中华佛教的余音开始在世界传响,久久不绝。莫高窟开始重现人间。
1907年的莫高窟外观。图/《世纪敦煌》
由于清政府的腐败,这个意义非凡的发现并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更没有及时采取保护措施,大量文物宝藏流失国外。
1907年5月,英国人斯坦因走进了莫高窟。他用一套渴望追寻玄奘脚步的说辞以及将经卷完全用于考察研究的保证,打动了小心谨慎的王圆。最终,王圆以40锭马蹄银的价格,卖出了所有被斯坦因选中的经卷和帛画,那都是莫高窟的无价之宝。
一年后的1908年3月,法国人伯希和也成功地进入了被称为“至圣所”的莫高窟藏经洞,他带走了7000余件敦煌文献,以及200多幅唐代绘画、幡幢、织物、木制品等。这些西方探险考察者对敦煌遗书的盗窃和掠夺固然令人心痛,但也惊醒了百年前的中国学界,国人关于历史学的概念从此发生了转变。
自20世纪20年代起,越来越多的中国学者前往敦煌展开考察。在艰难的岁月里,这些前辈学者为敦煌莫高窟的保护做出了重要的贡献,而其中常书鸿先生的故事已经成为传奇。
1908年拍摄的莫高窟,可以看出墙体损坏严重。 图/《世纪敦煌》
1904年出生于杭州西湖边的常书鸿自幼痴迷绘画。24岁时,他远赴法国留学,先后进入里昂美术专科学校、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校深造。因为作品一再获奖,常书鸿逐步跻身知名美术家行列,当选为巴黎美术家协会会员,是首位进入该协会的中国艺术家。那时的他,可谓如鱼得水,他甚至在寓所里成立了“中国留法艺术家学会”,徐悲鸿和蒋碧薇也曾登门造访。但这一切,都因为塞纳河畔旧书摊上的一部名为《敦煌石窟》的画册而改变了。这部《敦煌石窟》正是伯希和回国后出版的关于敦煌石窟的图录。翻开图录的那一刻,一直为西方艺术所倾倒的常书鸿惊觉:中国竟有这样一座艺术的宝库,而自己对祖国如此灿烂悠久的文化竟然毫无所知!于是,常书鸿毅然放弃了法国优越的生活条件和工作环境,回到了战火纷飞的中国。
1942年,几经波折,常书鸿终于走进了敦煌,走进了莫高窟。看着那些被流沙掩埋的洞窟,仰望着窟顶上斑驳的壁画,他的心被深深刺痛。虽然只能居住在空无一物的破旧寺庙里,虽然每日都是以面条拌盐果腹,可常书鸿守护莫高窟的心意从未消退。他一面展开对石窟建筑及文物古迹的调查,一面修筑土墙、清理沙土,他要保护这些沉睡于荒芜戈壁上的千年瑰宝,以免使其再遭掠夺和破坏。
图/《世纪敦煌》
敦煌莫高窟第 156 窟,张议潮起兵图:展现了晚唐时期敦煌大族张议潮从吐蕃手中收复敦煌的盛况。浩浩荡荡的大军手举旗帜,能分明地看见仪仗队、乐队、警卫队不同的姿态。
1944年2月,国立敦煌艺术研究所正式成立,常书鸿为第一任所长,此时,保护莫高窟的工作仍旧步履维艰。当时的国民政府教育部拨给敦煌艺术研究所的经费少得可怜,一年多后甚至撤销了研究所。莫高窟保护中所面临的种种困难和问题无法得到解决,许多工作人员都离开了,甚至连常书鸿二十年的发妻都弃他而去。满怀怆然的常书鸿,依然在艰苦与寂寞中守望着莫高窟,直到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
1949年底,中央人民政府文化部设立文物局,开始了对全国文物、博物馆、图书馆事业的指导管理。次年,第一部由国家制定的文物保护法规——《禁止珍贵文物图书出口暂行办法》正式颁布。由此,莫高窟的保护工作渐露曙光。
20世纪60年代初,在国家遭遇困难的情况下,周恩来总理亲自批示,拨发了100 多万元用于莫高窟南区危崖和洞窟的抢险加固工程,使莫高窟摆脱了濒临崩塌的险境,当时的加固工程至今仍然发挥着保护作用。改革开放后,莫高窟的保护工作进入了新的时期。尽管国家不断加大对敦煌石窟的保护力度,大幅增加经费投入,但自然侵蚀造成的壁画病害、岩体坍塌和迅速攀升的游客人数都给莫高窟及周边环境的保护带来严峻的挑战。
1984年,敦煌文物研究所扩建为敦煌研究院,不但增加了编制,汇聚了人才,更广泛开展国际合作,学习引进世界文化遗产保护的先进理念、先进技术和先进管理方式,初步建立了预防性保护科学技术体系。从那时起,莫高窟的文物保护从过去的抢救性保护转变为科学保护,往昔满目疮痍的面貌得到了巨大的改变。
图/《世纪敦煌》
图/《世纪敦煌》
历史影像显示,壁画中间缺失的是杨都出金像部分最上部画千佛;中间初唐画佛教史迹画,从左到右分别是西晋吴淞江石佛浮江、东晋杨都出金像(大部分于 1924 年被美国人华尔纳盗劫破坏)、隋文帝迎昙延法师入朝等;下部画菩萨七身。
1994年,常书鸿先生逝世于北京。根据其遗嘱,他的一半骨灰被带回敦煌安葬。宕泉河畔那方面对着莫高窟九层楼的黑色花岗岩墓碑上,只镌刻着简简单单的七个字:常书鸿同志之墓。而在先生坟茔周围,还长眠着史苇湘、段文杰等二十多位将一生光阴奉献给莫高窟的前辈学人。
陈寅恪先生曾说:“敦煌者,吾国学术之伤心史也。”但得遇常书鸿这样的守护人,却不能不说是敦煌之大幸,中国艺术之大幸。七十余载的光阴,一代又一代莫高窟人薪火相传,树立了坚守大漠、甘于奉献、勇于担当、开拓进取的“莫高精神”。他们一生只为一件事:守护敦煌,守护莫高窟,守护中华文明的宝藏。莫高窟藏经洞被道士王圆打开的那一刻,作为20世纪显学之一的“敦煌学”就此开启。百余年间,莫高窟经历了迅疾而深刻的变化。如今,当我们回溯这段历史,试图探寻莫高窟的过去与未来时,又该以何种方式,重新打开那扇“门”呢?
263窟 孙志军摄
为此,敦煌研究院的副研究员孙志军扛起了巨大的压力和责任,开启了力挽狂澜之旅,试图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修缮、保护莫高窟的同时,留下它最珍贵的影像。
一百多年前,清政府的腐败无能、官员的守土失责、国民的愚昧无知,导致了莫高窟藏经洞文物遭人盗卖的劫难,造成了我国文物主权丧失的巨大耻辱。今天,强大的祖国成为我们坚强的后盾,一代代坚守大漠的莫高窟人,从筚路蓝缕到开拓创新,让在时光中模糊的莫高窟壁画华彩重现,更彻底改变了“敦煌在中国,敦煌学在外国”的局面。
责任编辑|朱泳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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